小竹子-原名竹染清墨

【靖蔺/苏流】鸡飞狗跳谈大梁（二十六）（欢脱向有OOC，慎入）

长乐宫中，太后静坐在绣架前，手中飞针走线，正在绣一架山水屏风，那山，那水，无比熟悉。绝云山，她怀念了三十多年，却再无缘再归去的家。她喜欢用这样的方式来怀念那段不可追回的少年时光，也许是依靠这个来打发漫长的深宫岁月，也许只是害怕百年之后找不到回去的路。

萧景琰端坐在太后身边，这是他们母子最寻常的相处方式，母亲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他在旁边默默地陪着，母亲手中总有做不完的女红，制不完的药和糕点，明明该很忙，却显得很静，那种令人心平气和的静，惬意的像夏天待在树荫下，不知为何想到了蔺晨，那个家伙明明和母亲一点都不像，一点都不安静，闹腾的很，却也能给他那种静怡踏实的感觉，仿佛跟他在一起，时光都变得宁静了

“景琰，笑什么呢？”太后依旧忙着手中的刺绣，一针一线带着无尽的思念交织在朦朦胧胧的蛟绡上

“没……没什么”萧景琰惊觉自己失态，微咳了一声掩饰了一下

“今日在母亲这里坐了许久，可是又碰上什么烦心事了？”太后唇角轻扬，勾起一抹极温柔的笑意“你从小就是这样，遇到烦心事就来母亲身边默默坐着，也不说话。”

“母亲……那个……蔺老阁主……就是蔺晨的父亲性情如何？”萧景琰期期艾艾的问道

“那是个十分潇洒却也极其执着的人，性情嘛，倒是不太好说。母亲只知道，他是个极聪明的人！”说起蔺老阁主，太后微微一笑，想到那位姐夫把师姐拐走的手段，至今都让她觉得惊讶呢！在那之前，她从不知道，一个潇洒至极的人，居然也能为了一个人花尽了心思！“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蔺老阁主十月初就要来金陵，到时候，孩儿想……”萧景琰面上一红，头都快埋到衣襟里了“孩儿想向老阁主提亲！正式求娶晨儿！”

“你可问过晨儿的意思了？”太后这才抬眼看了看自家儿子，见他耳朵都红透了不觉摇头轻笑“背着人家长辈就私定终身，现在才来害羞担心，不觉得迟了些吗？”

“母亲……”萧景琰吃了一惊，随即脸更红了

“带着晨儿满宫里胡闹，若非蒙卿性子过于憨直，只怕金陵城都传遍了呢！”太后半是训斥半是打趣，面上的笑容挡都挡不住“都多大的人了，还做这十几岁的孩子才做的事儿！晨儿也是，怎么就由着你胡闹呢！”

“母亲别怪蔺晨，是孩儿……孩儿放肆违了礼法！”萧景琰赶紧请罪，心中暗暗想着母亲可莫要因为这个对蔺晨坏了印象才好。

“还没娶过来就护着了？”太后笑得肩膀都轻轻颤了颤，不再打趣自家那实心眼儿的孩子“你们到底还是年轻人，行些年少轻狂之举虽是情理之中，到底是违了礼法，蔺老阁主再怎么不拘泥于世俗礼教，也少不得骂你几句打你两下，这是你该受着的，若是他实在迫得你们无言以对，你只问他可还记得当年的琅琊美人榜就是了。”

“当年的琅琊美人榜？这其中可有什么缘故吗？”萧景琰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

“等你把晨儿带来给我敬茶，母亲再告诉你们！”太后说罢，便继续绣她的屏风。不再发一言。

萧景琰识趣的告退，默默地退出长乐宫，往养居殿走去，一路上默默地想着母亲的话，却找不到半点头绪，他这段时间恶补了许多江湖事迹，身边四位长老也是事无巨细有问必答，可怎么也没想到美人榜和他对付岳父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正在苦恼之时，忽然被一声近乎破碎的呼唤拉回了思绪。

“父皇！”萧庭生没有像以往一样从容地给萧景琰请安，而是直接扑倒在萧景琰腿边，神情中充斥着满满的绝望

“庭生？怎么弄得如此狼狈？”萧景琰扶起庭生，仔细打量着他，这个一向沉稳有度仪容得体的孩子，此刻竟然十分狼狈，似是跑得很急，笔挺华丽的亲王礼服都凌乱了，七珠冠上的束簪都快掉下来了，眼圈红红的，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可是谁欺负你了？身边的人呢？怎么伺候定王的？”

“父皇！是真的吗？”萧庭生怔怔地看着萧景琰，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袖子，似乎那是最后的希望。

“什么是真的吗？”萧景琰没听明白

“飞流哥和苏先生，真的要成亲了吗？”萧庭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这句话说出来的，他只知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都要碎了！

“长苏是说过此事，不过至少要明年过年以后吧。”萧景琰说罢，便看到萧庭生似乎站都站不稳了，赶紧扶住了这个孩子“庭生……你还好吗？”

“真的……竟然是真的……”萧庭生呢喃着，生生的将快要落下的眼泪逼回去，快速整理了一下仪容，双手作揖深深拜下“父皇！儿臣御前失仪，请父皇降罪！”

“乖，起来！”萧景琰扶起他，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拍拍他的肩膀“回去休息吧，你也累了，父皇会交代下去，这几天就休息休息吧，不要上课了。”

“谢父皇！儿臣告退！”萧庭生浑浑噩噩的施礼告退，抬着沉重的步子走出皇宫。上了车辇。

回到定王府的时候，萧庭生已经几乎没有意识了，就那么僵僵的被人搀扶回卧室，他不知道那些人是什么时候走的，他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流泪的，他满脑子里都是飞流哥的话和他幸福的刺眼的笑容

——成亲！

——谁跟谁要成亲啊？

——苏哥哥！飞流！

——飞流哥你……开玩笑的吧？

——真的！成亲！

——你知道成亲是什么意思吗？

——成亲，就是，在一起！一辈子！

——苏先生跟你说的？

——恩！

——苏先生说要和你成亲？

——恩！

——你就这么答应了？

——恩！

——为什么？

——喜欢！苏哥哥！

“你喜欢苏先生，可我喜欢你啊！飞流哥……飞流哥……”萧庭生终是崩溃了，蜷缩在床上失声痛哭！到底是他错了！他不该明知道飞流哥心里的人是苏先生还对飞流哥生出那样的心思！可他控制不了！他知道当初救他出来的是苏先生！可在他心里，那个眼睛干净，不善言辞，心思纯粹得如一汪清泉的人才是他的救赎啊！当初，离开掖幽庭，进入苏宅的时候，他是那样的彷徨和害怕啊！是飞流哥，就那么笑着，拉着他走，那并不长的一段路，却是他从小到大走的最踏实的一段，从没有人给他那样安全踏实的感觉，他就那么傻傻的跟着飞流哥走，阳光打在他柔顺的马尾辫上划出一圈圈的光晕，那一瞬间，他见到了神！

后来发生了太多事，他从卑微到尘埃里的小罪奴成了靖王府颇受重视的亲兵，又成了高高在上的亲王，和他一起在掖幽庭长大的兄弟开始对他曲意奉承，谄媚讨好！父皇和皇祖母还有苏先生他们很疼爱他，他知道，他们疼爱他，是因为他是祁王的遗腹子，而不是他真的那么招人疼爱，罢了，这不重要，无论出于什么理由，别人愿意对他付出这样的疼爱和关心，他便回报以感激和同等的敬爱，他没有什么不满的，因为他知道着有个人，对他好，只因为他是他，无关身份，无关身世。那个人，是飞流哥！在飞流哥眼里，自己从来都只是庭生！这就够了不是吗？

他应该把飞流哥当成哥哥的！飞流哥能和苏先生在一起他应该是开心的！就像那天看到父皇和蔺先生相拥在一起一样开心！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那天他看到飞流哥愤怒的和霓凰姑姑决斗会那么难过，为什么看到飞流哥带着满腔的怒气抗走苏先生他会觉得心里那么疼！为什么听到飞流哥开心的说他要和苏先生成亲的时候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被生生剜了出去！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难过吗？恨吗？”魔魅一般的声音响起，不辨男女，却充满诱惑

“你是什么人！出来！”萧庭生一下子从床上弹跳起来，拔出床边悬着的佩剑紧紧握在手中“胆敢私闯亲王府，可知是什么罪过？”

“杀了梅长苏！那人就是你的了！”声音再度响起，充满了如罂粟般致命的蛊惑。

“你到底是什么人？”萧庭生暴怒道，手中的长剑已高高举起

“折梅者！记住我的名字！我会再来的！”话音刚落，一道身影自窗前闪过，便已没了踪影！

苏宅之中，梅长苏正帮飞流梳着头，少年贪玩，不知怎的弄了满头的花瓣，细碎的花蕊纠缠在发间实在是讨厌，用细密的梳篦梳理了三四遍才算干净，熟练地将那一头墨发高高束起，系好发带，带上精巧的发冠，又仔细的把发梢重新梳理一遍，看着镜中可爱的人儿，只觉心都被糖水浸透了

“苏哥哥！”飞流回身抱住了梅长苏

“怎么了？”梅长苏摸了摸飞流的小脸儿，他觉得飞流今天好像有心事

“庭生，不开心！”飞流窝在梅长苏怀中闷闷的说道。